政府、政策在产业发展中如何定位？

2015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突破30万辆，位居世界首位，产业进入规模化发展新阶段，由市场导入期转为快速成长期。然而，在收获成绩的同时，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市场与政府在产业中的定位亟待梳理，政策驱动与市场调节的关系也急需重新定位。未来政府需要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产业政策如何制定才能更利于行业发展，产业推进过程中滋生的地方保护主义如何打破都成为行业热点，也是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2016）讨论的焦点。
    行业呼吁产业政策的长期稳定性
    论坛上，对于“十二五”期间新能源汽车取得的成绩，业界给予了充分肯定。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科学院原院长路甬祥表示，在国家科技与新兴产业计划的支持下，以及国家政策的持续有力推动下，2015年新能源汽车年销量突破了30万辆，居世界首位。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也指出，2015年，国家从购置补贴、税费减免、研发支持、消费优惠、基础设施以及标准规范等各方面出台了一系列重大政策措施，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也在政策引领下迅速发展。
    然而，政府在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孕育期作为第一推动力，取得成绩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多问题。电动汽车百人会理事长陈清泰表示，目前我国电动汽车市场高度依赖政策，它的不可持续性越来越明显。在产品导入期，政府出台了多种形式的购车补贴激励政策，弥补了产品技术成熟度不足和初期的高成本。但是，财政的激励政策难以很好地体现对产品技术水平提升的导向和对降成本的激励，它的导向仅是提规模。在这个时候，往往会出现企业追逐补贴、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情况。
    导入期转入快速成长期后，政策需要如何定位？陈清泰建议，政府政策制定的导向应该是给全社会一个长期稳定的预期。“国家新能源战略成功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必须给全社会一个长期稳定的预期，使其纳入相关产业、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实践证明，几年一个周期的政策，不足以引导市场的长期行为。”陈清泰说，一些车企，在决策产品开发时，受到很强的补贴导向，行为短期化。而一些用户购车消费时，宁愿扭曲真实的需求以获取更高的政府补贴。政府的政策干预了技术研发路线，结果将造成更大的结构性扭曲。
    或许正是看到了行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诉求，财政部部长楼继伟在会上表示，他们将进一步完善财政政策、创新体制机制以提升新能源汽车产业水平。第一，未来将调整补贴政策，建立遴选机制和淘汰机制。补贴政策要适应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求。第二，提高补贴门槛，突出对优势企业的支持。进一步突出鼓励先进、扶优扶强的政策导向，使资金向优势企业倾斜。第三，建立补贴标准退坡机制，倒逼企业加快向市场求发展。
    由政策驱动转为市场与政策双驱动
    任何一个持续健康发展的产业都不可能是政策主导型的产业，在新能源汽车进入产业化、规模化阶段后，政府、政策的角色需要重新定位，市场驱动的作用会越来越明显，政府、政策也应向这一方向引导。
    清华大学汽车产业与技术战略研究院院长赵福全表示，政策造就的市场很脆弱，政策一旦退坡就会出现“断崖式衰退”。产业发展中政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第一个阶段的产品导入期，政策起了主导作用，但如今产业进入调整期，这时就应该实现政策和市场的融合。
    赵福全认为，现有的产业现状需要政府和市场双驱动，不能完全交给市场，但政府角色也需进入“换挡期”。怎样换挡？赵福全认为，最重要的是把新能源汽车产业上升为国家战略，设定科学的机制。
    陈清泰建议，在未来产业发展中，政府应该更加关注创造好的市场环境，促进创新、鼓励竞争、加强监管、完善基础设施。不过，在政策主导向政策与市场双驱动转化中，如何平稳转型，而不致大起大落？他认为，合理的政策设计和政府与市场这两只手的协调配合至关重要。
    楼继伟也强调，未来相关政策制定也将是坚持市场取向，建立产业发展长效机制。为此，财政部正在努力推进建立新能源汽车积分交易机制。楼继伟说，积分交易能够最有效地确保政府在技术路线上的中立性，把技术路线的选择交给市场，政府不干预，给企业提供灵活性。相比于财政补贴，它借助市场的力量激励和倒逼企业，把更多资源投入到产品的研发和技术创新上，可避免部分企业的补贴依赖症和骗补行为。
    必须打破地方保护主义
    政策主导下，新能源汽车产业滋生的最重要一个问题就是地方保护，这也成为论坛关注的焦点。
    陈清泰剖析了这一现象的根源，他说：“2009年开始实施的‘十城千辆’工程，受到了很多城市欢迎，确实调动了相关城市的积极性，但也存在地方目标与国家目标的不一致性。比如，一些城市不太情愿以本地的财政来补贴外地企业和向外地企业开放本地的市场，特别是公共交通、公共事业市场。”
    对此，陈清泰认为，地方保护抑制了市场的激励、倒逼和筛选作用，造成优势企业得不到好的发展，劣势企业也失去了在竞争中提高的机会，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针对这一现象，楼继伟表达了政府破除地方保护的决心。他说：“地方保护会把市场分割得越来越小，企业无法形成规模，难以形成竞争力。按照国务院统一部署，必须破除地方保护。近期还将进行专项督查，对推行地方保护的地方政府将通报批评，并扣减有关财政奖励的资金。”